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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尸语者(一)

第五章 尸语者(一)

很多人总以为尸体是恶心的、不详的,尤其是人类的尸体,古代人信奉入土为安,现代人则流行火葬。

其实人的尸体没什么奇特的,也没有啥鬼怪,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所谓的怨念不散啊,鬼魂索命啥的都不过是人的幻想。要不你看从古至今那么多变态杀人魔,一个个嗜杀成性,他们怎么没被厉鬼索命,所以鬼怪啥的都不过是人类自己幻想出来的。

卢安在火葬场工作了十几年了,年近四十的他依旧孤身寡人一个,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极品单身狗一枚。父母对他的婚姻都很着急,但他本人却完全不在意。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卢安虽然相过几次亲,但都没有谈成。卢安本人是无所谓,但父母却急啊,眼看儿子就要四十了还没有成家,自己也近古稀之年了,这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三番五次劝卢安换工作,但卢安就是不换,最终不了了之,父母也不在抱希望了。

卢安一直不换工作,是因为他有个秘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常年在外,小卢安是由奶奶照顾。小时候的卢安因为刚出生的时候生了场大病,身体一直都很虚弱,在学校经常被欺负。那时还没有校园欺凌的概念,大人总以为那是小孩子在打闹,只要不是很过分基本不理会,老师也是一样,甚至老师还会经常体罚学生。

每一天,小卢安总是在放学很晚后才一身脏兮兮的回到家,有时甚至是鼻青脸肿的。这时奶奶会烧一桶热水,帮他清洗脏兮兮的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就拉着他,拿着换下来的衣服去一家家地“问罪”。

村里小孩就这么多,平时那个“皮”一点大家都一清二楚,只要他被欺负一次,奶奶就上门一次。反复多次之后,那些小孩就不在欺负他了,但奶奶也从此被一些年轻点的人叫作“疯老婆子”,而他也没有人敢跟他玩了。

有一年夏天,他发了高烧,快到四十度的高烧。那时又正下着暴雨,是奶奶背着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托着他,在乡间的泥路里,一深一浅地走着。暴雨倾盆,泥路湿滑,奶奶一个不小心就摔在了泥里,手里的伞被狂风吹得向上卷起,金属支架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断,密密麻麻如子弹的雨点打在两人身上,冰冷的雨滴让烧得神志模糊的他稍微清醒了些。然后就看到奶奶从泥里爬起来,顾不上一身的泥水就把他从地上重新背起,将伞折回后继续撑着,走到村卫生室。之后由村里的医生将他送到县医院,这场高烧才治好,但奶奶也因为这一回埋下了病根,身体每年愈下。

当他上初三时,奶奶终于撑不住,进医院了。爷爷早早去世了,是奶奶把父亲拉扯大的,一听到奶奶重病住院,父亲就立刻放下工作赶了回来照顾奶奶。每到周末放学的时候,他都会去看奶奶,奶奶每次见他来总会喜笑颜开,总问他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吃好,有没有人欺负他……其实上初中后那些人就不在了,毕竟过了小学的义务教育后,能上初中的并不多,尤其是农村的孩子,虽然他依旧没什么朋友。

听到他一切都好,奶奶这才放下心来,可当他问起奶奶怎么样,奶奶每次都会回答说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了,他又去问父亲,父亲也总会说不是什么大病,人老了身体当然会出点毛病,治疗一阵子就好了,让他放心学习,不要分心。

随着中考愈近,时间愈加紧迫,他去看望奶奶的次数也少了,也没有注意到每次聊天奶奶那愈来愈虚弱的声音和父亲始终皱着松不开的眉头。

终于,中考结束了,可随之而来的则是奶奶去世的消息……

卢安随着父亲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看着棺材里盖上了白布的身躯,这时卢安才意识到——奶奶死了!那个会每天给自己两毛钱买糖吃、那个每天给他做饭吃、和他一起睡觉、那个在他被人欺负后会带着他上门理论的奶奶死了!

看着那窄窄的棺材竟然能装得进奶奶的身体,他又猛然想到,奶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以前去看奶奶,他从未注意过,原来在那宽大的病号服下的,竟然是这样削瘦的身体吗?

那一晚上,卢安守了一夜,父亲去安排事谊,并不常在他身边,只有他一个人陪着奶奶,就像小时候奶奶陪着他一样。

卢安没有哭,心里只是空洞洞地,像缺了一块。他呆呆地看着那蒙上白布的身体,手不自觉地掀开,看到的是奶奶安详的面庞,像是睡着了,仿佛天一亮,她就会睁开眼睛,起来给他做碗粥吃,然后目送着他上学,临行前还会将两毛钱放在他手上,嘱咐着他拿好,去买糖吃……

“真是的,爸爸就知道骗我,奶奶哪里死了,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啊!奶奶,奶奶快起床,起来啊……”卢安轻轻推了推奶奶的身体,这一刻,奶奶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竟真的直起了身体!

“太好了!爸!爸!!奶奶没死嘛!你看她起来了,奶奶只是睡着了而已啊!”卢安高兴地大喊大叫,看着奶奶“醒”了过来,从棺材里走出来,赶忙上前去抱住奶奶。

父亲听到声音,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险些将魂给吓没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将他扯开,将奶奶的身体又放回棺材,重新盖好白布后回过头就狠狠给了卢安一巴掌。

“你奶奶已经死了!不要动她的尸体!!!让她走也走得好好的!!不要让她死了也不安宁!!!”父亲怒吼着,因熬夜发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如同暴怒的雄狮。看着父亲的样子,再看看棺材里躺着的尸体,卢安双眼变得呆滞了起来,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看着儿子的样子,卢父也不想再说什么,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声音低哑地说道:“再好好陪着你奶奶吧……明天下午就下葬了……”

之后在经过一系列流程后,奶奶入土为安,由父亲亲自下葬,一铲一铲的将土铲进坑中,立起坟头,将刻好的墓碑立上,拉着他和母亲一起磕头烧香,整个过程中卢安都是呆滞无神的。

后来,中考成绩出来了,卢安考上了省重点高中,一家人离开了农村,搬到了大城市里。父亲总以为那天是他把奶奶的尸体搬出来的,但只有他知道,是奶奶的尸体自己动起来的,他没有和任何人说,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邻居老太太家养的狗死了,他是去看望老太太时发现的,那时老太太还不知道,他抱着狗的尸体,正准备和老太太说这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狗的爪子动了一下!

卢安惊了,尸体都冷了这怎么还能动?就在卢安这么想的时候,狗的眼睛猛然睁开,虽然空洞无神,却好像真的活着。卢安心里这时一点害怕都没有,甚至还想着像往常一样逗弄它,却发现狗也跟着自己的动作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试了几次后,卢安终于发现不是狗“活”了,而是他可以控制狗的尸体。

于是他就没有告诉老太太这件事,而是操控着狗的尸体陪着老太太,但没过几天,老太太就发现了这件事,并且被吓得住院了——因为狗尸体发臭了!

事发之后,卢安就没敢操控狗的尸体了,这事最后也不了了之,那位老太太也搬走了。

这就是卢安的秘密,大学毕业出来后,他就找了这个火葬场的工作,一直干到了今天。

这天下班后,卢安照常回家,工作十几年,虽然没有成家,但他也算小有资产,在这寸土寸金的s市买了一套房。再一次地应付好父母的催婚后,卢安就准备睡觉了,这两年来父母差不多也死心了,越来越少地催了。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卢安自从知道自己有着那样特殊的能力后,他的内心是很高傲的,觉得普通女人配不上他,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他的要求是很高,甚至可以说是苛刻的!

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通几分钟的电话,就是他最后一次听到父母的声音。

第二天,当他从医院来到派出所,看着监控里的画面,老两口只是在路边好好地散着步,突然一辆失控的保时捷冲出,狠狠地将两人撞飞!

卢安瞪着通红的双眼,死死地咬着牙看下去,只见那辆保时捷将两个老人撞飞五六米后斜冲进了路边一个水果店里,各种水果都被撞散掉在地上。然后只见车又转了出来,径直从前方倒地不起的二老压过,在撞烂护栏后一头撞在了路灯上,整个车头被撞得稀烂。

“他……死了吗?”卢安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虽然卢安没有说是谁,但一旁的警察哪里不知道问的是谁,安慰道:“节哀顺变,先生,肇事者现在也刚抢救过来,还没醒呢。”

随后,卢安见到了一对中年夫妇,夫妻俩全身上下一身名牌,就那男人手上带的表都值卢安一年的工资。

“老弟啊,老哥对不住你啊!都怪我不好,没有管好那逆子!节哀顺变啊,多少钱?我陪!但是看在我儿子也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的份上,这事咱就这么算了吧。”男人上来就握住他的手说道。

“我们也知道这是我们儿子不对,我们就不该让他出去喝酒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想的啊!我那可怜的儿子到现在都还没醒,老弟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作父母的,这事就私了吧。”女人也哭啼啼地说着。

卢安扭头看看旁边的警察,只见他们都把头扭过一边去,不敢与他对视,两个稍微年轻气盛的警察干脆直接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之后,卢安拿到了两百万的陪款。

火葬场里,卢安看着父母的尸体,面容安详,衣冠得体,就像多年前的奶奶一般……

那两百万他一分没花,全部从银行里取了出来,将这些钱连同父母的尸体一起统统送入了焚化炉。

“爸、妈,这是他们给你们的钱,收好啊,爸……妈……他很快就会来陪你们了,不要太急……”卢安看着烈火熊熊的焚化炉,嘴里喃喃着,眼神呆滞,双手却死死地篡着……

几天后,那个富二代醒了。当天半夜里,正好下着大雨,卢安穿上一件黑色雨衣,揣着刀走进了医院。

一刀了结值班医生后,卢安成功拿到了那个富二代所在病房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许久之后,那富二代的父母匆匆赶来,也走进了病房……之后那高级的单人病房的隔音房门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再次打开,卢安带着三个残缺不全,面目全非的尸体走了出来,缓缓关上的门遮住了后面的满地鲜血……

从此,名为卢安的男人就此消失,只剩下代号为【控尸人】的高危级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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